第一百零七章 雪落苍茫
第一百零七章 雪落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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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据说这样,被祭奠的灵魂会在仇人的鲜血中得以安生,灵魂得以超度。
千刑之刑的历史传有几百年,但真正受此刑罚的人,百年未有一个。
因它才残忍,因它才残酷,因受刑之人极少能撑过一次,大多自尽而亡。
瑞成王府的千刑之刑,始于天和十年,到今年,整整十次。
十次的祭品,都是同一个。
他叫——楼恕!
兄弟会。
戏说前朝宣和年间,皇帝昏庸无道,听信宠妃谗言,害死皇后,还要诛杀两个嫡子,不到十岁的兄弟两个慌忙逃亡,途中相依为命,情比手足,却在最后夺回皇位后,自相残杀,只为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戏文最后,哥哥当了皇帝,弟弟被囚禁至死,但哥哥一生无子,皇位最终传给了弟弟的儿子。
一场相爱相杀的兄弟情感纠葛已经结束,慕容尧宽却未起身,端着一盏已经凉掉的茶,若有所思盯着戏台。
戏文结束,他脑海中萦绕的那故事,也重放了一遍。
天极宫,满目的华贵。
也就是今早,在那里,他看到了一样让他震惊的东西。
天朝皇室玉牒。
让他震惊的,也不算是玉牒,而是玉牒里那一页上的内容。
那记录着本朝本代子孙的一页上,他看到瑞成王的名字。
还有,瑞成王之子。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瑞成王第三子——慕容尧恕。
正沉浸在思绪中,忽听门口有人尖声叫道:“皇上驾到。”
慕容尧宽扔下茶杯,赶紧应了出去,天明帝亲临景之王府,为最宠爱的七子庆生,父亲扶起儿子,儿子陪着父亲,一副其乐融融的天伦景象。
一盏茶后,天明帝拍拍慕容尧宽的肩膀,笑道:“宽儿,和父皇去花园走走,父皇有故事要讲给你听。”
午时正,景之王府,兄弟戏文,结束。
午时正,瑞成王府,千刑之刑,开始。
从子时跪到午时的人起身,走到祭坛中间,四肢打开,整个身体敞开,被牢牢吊在刑架之上。
他却一直都很平静,目视着前方,等着那即将到达的痛苦,双眸无波无澜,甚至眼角眉梢,还带着那么一丝宽慰的笑意。
腊月十五,是他的生辰。
真好,他想,腊月十五,是七皇子的生辰。
在这一天,受尽万千宠爱,安享富贵荣华。
真好。
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幸福,只要他永远活在光明中。
那所有的痛苦,就由他一个来承受好了。
只他一个人,就好了。
顾无方站在人群的最后边。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顾无方咬牙切齿地想,怎么还能笑出来。
“我怕我会坚持不下来。”
他那样的人,居然还会担心自己会坚持不下来,该是到了怎样的地步。
他却还在笑,有什么可笑的,有什么能够让他笑出来的。
那笑,显然不仅是让他愤恨,还让更多的人迷惑。
第一个上祭坛的人,显然惊了一下,手中的鞭子,便怎样都打不下去。
十年,再多的恨意,也不该由一个孩子承担这么多年。
他们都知道,每个人都知道。
只是——
破空一声,如呜咽般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持鞭的人蓦地一惊,那鞭子便甩了下去。
每一年,都是如此,那号角声声,仿佛在提醒他们,不要忘记那血海深仇,不要忘记楼城之下那满地的鲜血。
那鲜血,纵使眼前这人流了十年的血,也救赎不了。
可是,一个人的血会有多少呢。
他又有多少血可以流呢。
瑞成王和顾无方一样,站在最后边,从天和十年开始,他的位置,就从最前边一点点后移,几乎就要离开祭坛,隐在了旁边的阴影里。
离得有些远,他看不清受刑之人的脸,但他知道,那张俊秀的面容上,不会有任何的表情了。
从最初的恐惧和惊痛,到后来的麻木和空洞,到如今,是死水一般的静寂了。
不会有怨恨,不会有不干,连委屈都不会有了。
眼前是飞溅的血珠,离得那样远,瑞成王却似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泼洒在他的脸上,灼热如火烧般的疼痛。
那一年,那个孩子,刚满九岁。
他就站在祭坛的边上,看着那口中被塞了布条以防自尽的孩子,没有办法呼喊,痛到扭头时,那眼中分明是无限的悲凉和无助。
他连动都不敢动,唯恐迈一步,就会掉下台去。
九年间,他不止一次想要冲上台去,想要救下那痛到极点的孩子,或是亲手结束他痛苦的生命。
但他一步都不敢迈。
那玩笑一般的话,每一年,如魔咒缠身。
“他若是死了,朕还有其他人可以代替,郁家的孩子,可不止他一个。”
郁家的孩子……
文萝,我保不住你的孩子平安,我只能为郁家保住另一条血脉。
你,会恨我的吧?
一定,会恨我入骨的。
那你为何还不来,不来找我复仇,不来,救下你的孩子。
那是,你的孩子啊。
他已经,十八岁了。
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他的生辰。
自天和十年起,每年腊月十五,楼城祭奠千刑之刑,风雪无阻。
直到那个瘦弱的孩童长成了俊朗的少年,直到那个少年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听雨阁阁主,这一天的刑罚,从未停止。
那个祭品,是郁家的后人,魔域的余孽,天朝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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