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陌上花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征文大赛作品及评选 四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征文大赛作品及评选 四

第(3/3)页

在脸上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深夜异常清脆,而慕容焯成却站在这声音里茫然不知所措。他很想冲上去推开齐天,可某种力量却牵扯住了他,抑或只是十几年来的习惯,让他迈不出那一步。现在的他不知道,这一步的犹豫,竟成他永恒的懊悔……

  楼恕的耳朵叫得很厉害,双颊渐趋麻木,似乎连疼痛的感觉也随着周围的声音一并远去了。

  慕容焯成终究是耐不住了,强烈的本我意识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心灵深处对“他是我儿子”这个短语模糊的概念在发酵,最终致使他推开了毫无防备的齐天。这个动作无疑让齐天愣了很久。

  而显然是一时热血冲头的慕容焯成在推开齐天后,头脑中也有那么一两秒的空白。于是,那个被理智培养得极其强大的自我在这一两秒中的时间里足够再次占了上风,他在干什么?他最好的战友在看着呢。他该给他们兄弟一个交代!而不是更深的伤害。他怎么了?为什么近年来对楼恕的心越来越软,是记忆中的那些鲜血的颜色越来越淡了么?楼城将士的冤魂似乎在向他叫嚣,小齐子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在他面前一晃而过,但即使如此,他也真的不想再出手打这孩子。他在这几秒的漏神后,再次揪起了楼恕的衣襟,近乎咆哮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人?!”又有几人懂,那声音透出的疲惫和绝望是那般的强烈。

  楼恕的两颊肿得厉害,连睁开眼睛都显得有些困难。但感觉到王爷的气息,他还是努力勉强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红,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血红当中。

  红,血红的王爷在对他喊什么?嗡嗡叫的耳朵竟一句也听不清。

  红,血红的齐天背对着血红的月光,脸色暗黑,看不清表情也听不清他的声音。

  红,漫天漫地的红,让楼恕感到眩晕,而突如其来的摇晃,更让这片眩晕的红震动得倾斜翻转。

  “说啊!为什么?!”慕容焯成还在咆哮,要在平时,他也许早就已经拳脚相向了,绝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可今夜,楼恕眼中的空洞和迷惘一直在阻拦着他出手。

  齐天站在一旁,直觉告诉他今天的王爷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就是这点不一样,竟让他迟迟不敢冲过去继续打楼恕,尽管侄儿的伤揪着他的心,还既怒又痛。

  就在情势有些僵住的时候,一个带血的身影冲了进来,那是齐寿,看上去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齐天忙扶住了他,而慕容焯成也松开了楼恕,满眼的惊讶,齐寿不是一直都在照顾小齐子么?怎么伤得这么重?

  衣襟上的力道撤走后,楼恕就倒在了地上。但他却挣扎着跪了起来,一如既往腰背挺直,一动不动。

  “哥,怎么回事?”齐天又急又气,“到底是谁?谁做的?!”

  “小齐子他……他死了……”齐寿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

  “什么?!”齐天腾地站了起来,骇人的眼神转向跪在一旁的楼恕。

  慕容焯成的头脑有些发懵,心跳的速度也相当厉害。他也赶忙冲过去扶住了齐天。

  但齐寿拖住了齐天:“是……刺客,是刺客……”

  刺客?齐天呆住了,再次蹲了下来:“什么刺客?怎么没听见一点动静?”

  齐寿摇摇头,他也说不清,那刺客身形太快,他只是出去端一杯水,再回房,小齐子就已经一剑封喉,还没看清身影,自己的胸口就被重重打了一掌。待他反应过来,再出手时已落入下风。两人打斗了百十来回,齐寿却硬是没能占到一分好处,最后还是中了他一支暗器,未能将他逮捕归案。这个过程时间不长,又是在齐家所住的院子,竟一时未能惊动那些暗卫,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齐寿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齐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慕容焯成的安危,第二想法是或许冤枉了楼恕。所以事发后,他顾不得伤势,也顾不得小齐子,便赶到了这里。现在明园外已经布满了暗卫,而解救楼恕的事就让他来吧。只是他重伤在身,又跑了这么远的路,一时气血不顺,竟说不上来。他只是死死望着王爷,喘着粗气,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齐天见齐寿伤得严重,更是满心窝火,再一回头,瞥见的却是没事人一般跪在树下的楼恕。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理智,无以名状的悲愤更是支配着他所有的冲动,他冲到了楼恕面前,大声吼道:“是你,对不对?是你!你与人勾结,只想杀了我侄子,是不是?是不是?!”

  齐寿和慕容焯成都惊呆了,会是这样吗?他们谁也说不准。慕容焯成的心被这种猜想挤得生痛,可他却没有任何信心可以对这种说法说个“不”字。毕竟当年郁文萝,也是这样于绝对不可能之境背叛得毫无挽回的余地。

  楼恕依旧迷惘,他不知道齐天在对他吼什么,耳边嗡嗡的声音已经消失,而一起消失了的,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他只看到血红的齐天在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楼恕这种近似于不合作的迷惘,更刺激了齐天的愤恨。他一脚踢翻了楼恕,然后将这满腔的悲愤都发泄在脚上。

  如雨点般的脚一下下砸在了楼恕的身上。他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任凭自己五脏六腑都在叫嚣,也任凭鲜血和着别的什么液体一起从嘴里流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将它们咽回肚子里。

  齐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王爷在颤抖,齐天真的太过冲动了,都没问清楚就踢人。王爷不好阻拦的事还是让他来吧:“够了!”费尽心力地一声吼,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喷出一口鲜血,吓坏了慕容焯成,也成功阻止了齐天的动作。

  “齐寿!”

  “哥!”

  很快他们就将齐寿扶出了明园,只剩下梧桐树下,楼恕孤单的躺在地上,睁着空洞的双眼,迷茫地看着这个血红的世界……(上部完)

  下部:

  楼恕的房中,苍伯把所有能用的药都用上了,瘦得皮包骨的孩子,依旧那么安静的躺着。一天了,王爷再没来过。

  其实,慕容焯成是想去看楼恕的,可首先是齐寿的伤,折腾了一晚上,然后天不亮又去了皇宫上早朝,朝中琐事一耽搁,便到了太阳西沉的时候了。好容易告了退,走出皇宫,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被尧宽叫住了。

  “王叔,恕儿他还好么?”

  “恕儿……”慕容焯成有些迷惑,从他逼尧宽收楼恕为暗卫后,尧宽就很少这样直白地问他恕儿的情况。

  “对啊,他没事吧。”尧宽显得有些着急,“他的伤好了么?”

  “伤……?”慕容焯成有些迷糊,也有些心慌。

  “您不知道?”尧宽既而苦笑了一下,“也是,告诉您,不过是多讨得一场惩罚而已。”

  “什么事?”慕容焯成的眼睛透出一股寒气。

  “我要去看他!”尧宽愤愤然道,说完就已经拂袖往前走去。

  “宽儿……”慕容焯成一把拉住了尧宽的衣服,“到底怎么回事,我要知道。他又闯什么祸了?”

  尧宽猛地回身看向慕容焯成,原来在您心里,他只会闯祸么?

  “宽儿……最近事情太多了,他……再也经不起了……”慕容焯成冒出了这样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压抑胸口的翻山倒海。

  尧宽咬了咬嘴唇,这句话,让慕容焯成多少有些像个父亲,他没有理由把儿子的事瞒着老子:“大概四五天前,您允许恕儿陪我去逛过一次庙会。”

  慕容焯成点点头,表示他还记得。

  “我们在一间茶馆,无意间偷听到端凌王府中的暗卫在逼问一个人。王叔知道那个被逼问的人是谁吗?”

  “谁?”

  “小齐子,是你们王府的。”

  慕容焯成心中一颤,睁开了眼,却只是望着远方出神。

  “王叔想不到吧。”尧宽幽幽地说道,“您更想不到,那名暗卫逼问的是什么。”

  “是什么?”慕容焯成的声音也带丝遥远而深幽。

  “他问那个小齐子要你们王府的机关图和地形图以及您的印玺。他还让小齐子继续给您下一种慢性毒药。”尧宽看慕容焯成的脸有些抽搐,继续说道,“我们踹开门的时候,机关图和地形图已经在那名暗卫手上,印玺,小齐子并没有偷到。那名暗卫好像和恕儿认识,也是,都是从寒冰殿出来的,认识也不奇怪。他们打了起来。小齐子想逃,却被我拖住了。

  他们打得很激烈,不,可以说是很凶险,几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我知道,那天离十五还不远,恕儿身上的伤并不轻。我想上前帮忙,但小齐子也不是完全吃素的。那一仗,恕儿夺回了机关图和地形图,却也受了重伤,几近昏阙,但在那名暗卫也负伤逃掉后,他却用最大的努力,逼问小齐子关于毒药和他背叛的始末。

  小齐子不是个老实人,我和恕儿都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制服。得到藏在他身上的毒药后,恕儿就脱力昏倒了,我也顾不上那个小齐子的死活,把他送回了王府。我想找您,可您不在,又惦记着那毒药的成分。也就匆匆离开了。不久,太医院得出那毒药是慢性毒药,只要不继续服用,身体自然会恢复的。我很快就派人去告诉了恕儿这个消息。但我自己却一直都被父皇差东遣西,根本没时间去王府,连打听的机会都没有。直到刚刚在这里遇上了王叔。王叔,我真的很想知道,恕儿他怎么样了?”

  慕容焯成脸色极其难看,怪不得,怪不得早几天他看到箱底的那张机关图有些可疑的血迹;怪不得这几天总看到楼恕恹恹的。

  “王叔……”尧宽提醒着发呆的慕容焯成。

  慕容焯成怪笑了一下,突然直向宫外奔去。

  “王叔!”尧宽觉察出不对,抬脚就要追上去,却被一名小太监绊住了。

  “哎哟,七殿下在这里啊,让奴才好找,皇上叫你去养心殿候旨呢。”小太监阴阳怪气,却带着一股无法违逆的威严。

  慕容焯成三步并作两步冲入了明园,看到的却是蜷缩在床上的楼恕和站在一旁愣神的苍伯。

  “他怎么了?”

  

  NO17、ID:东风梦遥

  

  “他逃出去了。”方旭懒洋洋地靠坐在窗台上,手中摆弄着一枝柳枝,看似漫不经心地对屋内靠在贵妃榻上的女子说。

  靠在贵妃榻上的女子并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恩了一声。

  “圣女真是冷静啊,城主他们可是急坏了呢,圣女是觉得一定能再抓住他,还是相信他不会把这边的情况泄露出去?”方旭戴上一丝轻笑,抬头对郁文萝说。

  “那孩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再被抓住的,他第一次被抓住怕也是故意的。至于这边的事,他大概会告诉那边的吧,本来他就是那边的人。”郁文萝依旧低着头,声音毫无波澜。

  “本来就是那边的人?圣女真是看得开。”方旭抛开手中的柳枝,抬头看向天,半晌,才继续道:“圣女一开始就知道他会逃走吧。为什么不阻止,还暗中帮了他一把?”

  “我何时帮他了?不是由于你天天只顾着和他好吃好喝,没看住他才让他跑掉的?”郁文萝终于抬头了头,一双凤目扫过方旭,面上冷淡,眼中却带上了一丝浅笑。

  “每天的吃食可都是圣女你亲手做的,可都是大补的。要不是他身体好得差不多,有怎能这么容易逃走?圣女想都推给我,可也没那么容易。”方旭听到这些,也并没有害怕,反而抬眼和郁文萝对视。

  “是吗?不是你每天缠着我做吃的的吗?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至于你分给谁吃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旭儿,你从小一向伶俐,最擅长旁观得利,这次怎么变笨了,把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

  方旭猛地坐起身,面上带上了几分不平地看向了郁文萝,半晌,终又是平息了下来,又一次懒洋洋地靠在了窗台上,抬头望天,带着几分自嘲说:“圣女说的不错,这次是我自己犯傻,管了闲事。是我玩忽职守,看守不利,以致要犯逃脱。圣女放心,之后我自会向城主请罚,不会牵连圣女。”

  郁文萝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眉,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我利用了你,还是想指责我拿你定罪?”

  “圣女过虑了。”抬起双手垫在脑后,继续说:“他能逃出去,确实是我看守不利的错,方旭并没有指责圣女的意思,也是自愿接受惩罚。方旭说这话,不过是想请圣女问问自己的心。圣女总装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心中真的不在乎?若是不在乎,为何圣女要在这段时间做那些大补的吃食,若是不在乎,以圣女的心智,真的猜不出他是从哪儿逃跑的?可圣女既然在乎,为何不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心,反而任由别人伤害侮辱他呢?圣女的心,方旭并没明白,而圣女自己是否真的明白呢?”说罢,也不等郁文萝回话,方旭一个翻身从窗台上翻下来,在窗外对郁文萝恭敬行了一礼,退出了郁文萝的院子。

  郁文萝听着方旭的问话,身上毫无所动,而手却渐渐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薄被。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又是如何呢?那是自己十月怀胎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自己又怎能真的毫不在乎?可即便再在乎,自己也无法给他什么,因为给他的越多,他只会更痛苦。他的父母之间隔着国仇家恨,他注定只能选择一边。二十年前,自己已经抛弃了他,既是如此,纵使再想起来会魂牵梦绕,纵使听到他的消息再怎么不忍,自己也决不能后悔,决不能,决不能……自己明明都是这么想好的,可为何,为何到了今日,自己会最终放他走呢?情一个字,说到底,到底说不清楚。

  

  

  
记住手机版网址:m.biquya.cc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